也许,他在家乡是放猪的?春季里,猪拱开草甸子里的土,他就从猪嘴里夺下些野草根?将那大些的仿佛像什么花根的,带回家去。还要洗尽了土。还要预先在家里培育些日子,直至长出了根芽。然后呢,然后搭火车,从南方到北方。买不买票呢?若买票,就等于先付出了车钱,冒着赔本儿的风险了。到了北方城市,又往哪儿呢?怕是不会住店的吧?那么只有在火车站过夜了。再然后呢,再然后起大早,在早市上占个位置。一上午卖没卖掉一块“花”根,总得上税。倘要逃过税务员的眼睛,在我们那个早市,并非一件容易之事。还有他那相册,相册里那些开得很好看的花儿的照片——也该是成本的一部分吧?……
而且,他的行骗是有季节性的。大约也就是四月里的那么十来天,像一位流浪中的老人,像一只苍老的候鸟,从南至北,倏忽而来,倏忽而去……
来时背些像花根的野草根,路上得经常给它们掸水,否则会干的。去时揣回一二百元……
才一二百元啊!
如今行骗赚钱的勾当太多了。不但多,且五花八门。那老人的行骗,是最不至于危害他人什么,因而也就算是最仁义的方式了。
不过才为了赚一二百元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