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国文虽然在国外时也学了一点,可要算回国之后才正式学起的。因为白话文究竟比文言文容易得许多,她学了不过两三年,就能翻译些简短的东西,由我代为修改了,登在她学校所出的《孔德月刊》里。去年暑假,她有意思要翻译这部《朝鲜民间故事》,我说:“只要你有耐心译下去,译完了我替你修改就是了。”到暑假完毕,居然全书译完。因为我去年很忙,她虽然催着我修改,我总是没有工夫动笔,就把这稿子冷搁了一年。今年放了暑假,她又催着我修改,我说:“你又多读了一年书了。你先去自己修改一次,修改完了再交给我。
”于是她又把稿子拿了去,一篇一篇的改,改完了一篇就交给我一篇,我也是收到一篇就改一篇,这样不到一个月,就完成了现在的一部稿子。
十五岁的小孩子翻译书,翻译了还要出版,未免有些开玩笑。但我于述作和翻译,一向就不主张过度的慎重。我以为随便乱写,把笔头塌油了弄得不可收拾,固然不是道理,若过于矜重,一下笔就想到“藏之名山,传之后世”,从而毛发悚然,把笔墨收拾了再说,其结果,恐怕终身写不成一个字,凭你有多大的文才与学问,其可以“藏之名山,传之后世”者,只是本人的一副白骨而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