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向我四周团团地望了一回,惊讶就更大了。他们修饰了那房子的正面墙壁,裂缝之类都没有了;檐口的石级边都种了些月季做装饰品,成了一条使人欢迎的道儿;各处的窗子,都有了生气,有了笑容,从那些洁白的窗帷之后传出了屋子里面的快乐。并且,那园子里的野麻和荆棘都铲除了,花畦都像一大束芬芳馥郁的鲜花似的显出轮廓来,古树对着暮春的夕阳的金线,在它们的多历年所的宁静气象里,重新恢复了青年的风度。
那个男仆从里面转来的时候,便引我到一所客厅里去,一面说是袭先生到附近的村庄里去了,但是不久便会回来。看来我应当等候一些时间;便带着忍耐心先来考察自己的置身之所,那客厅布置得很华美,有厚的地毯,有窗帏,有门帘,俨然一所广阔的土耳其式的暖阁,并且还有使人坐着很舒服的围椅。那些帏幕并且是宽大的,使我诧异天色何以忽然之间一下就黑起来。不久,天色竟几乎完全黑了。现在我不知道那时候我究竟蹲了多少时间,旁人忘了我在那里,所以并没有送灯进来。我坐在黑暗之中开始来玄想那件惨史,自己仿佛是在梦里。安琪玲是被人刺杀的吗?她是由自己把一把小刀子刺进胸口里吗?并且,我现在应当承认那时候坐在那所闹鬼的房子的黑暗中竟害怕起来,一阵害怕叫我有点儿不大自在,皮肤上发寒噤,慢慢越来越厉害,竟叫我在一种可骇可愕的糊涂境界之中浑身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