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人坐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,沉默不语。有个重物落下,眼看就要砸到他头上。在最后一刻,突然出现一道同步的力场束,“砰”的一声将它推到一旁。 实验只进行了一次…… 在骑楼的观测室中,苏珊?凯文博士发出一下惊讶的喘息,从小巧的折叠椅中站了起来。 六十三个机器人默默坐在各自的椅子上,神情严肃地瞪着面前那个置身险境的人,没有一个移动半步。
凯文博士很生气,气得几乎忍无可忍。然而,面对一个接一个走进来又走出去的机器人,她却不敢显露半分怒意,这对她更无异于火上加油。她核对了一下清单,现在轮到第二十八号进来——还有三十五个等着见她。 第二十八号怯生生地走进来。 她强迫自己保持适度的冷静。“你是谁?” 那机器人以低沉而迟疑的声音答道:“我尚未获得正式的编号,女士。我是个NS-2型机器人,在外面的队伍中我是第二十八号,我这里有张纸条要交给你。” “今天在此之前,你没有来过这里吗?” “没有,女士。” “坐下,就坐在那里。我要问你几个问题,二十八号。大约四小时前,你在二号辐射大厦里吗?” 那机器人似乎难以启齿。然后,他用嘶哑的、仿佛机器需要润滑的声音说:“是的,女士。” “那里有个人几乎受到伤害,是吗?” “是的,女士。” “你什么也没做,是吗?” “是的,女士。” “由于你的不作为,那人可能因而受重伤,这点你知道吗?” “知道,女士。但我无能为力,女士。”很难想象一个巨大的、毫无表情的金属身形如何缩头缩脑,但是它做到了。 “我要你告诉我,你究竟为何没有试图拯救那个人。” “我正想解释,女士。我当然不希望让你……让任何人……认为我做得出可能伤害一位主人的事。喔,不,那会是个可怕的……不可想象的……” “请别激动,孩子。我没有为任何事责怪你,我只希望知道你当时怎么想。” “女士,在这一切发生之前,你曾经告诉我们,那个落下的重物将砸伤一位主人,但如果我们试图救他,必须穿过重重电缆。这个嘛,女士,是不会阻止我们的。和一位主人的安全相比,我自己的毁灭算得了什么?可是……可是我想到,假如我在半途死去,反正我也没办法救他。那个重物仍会向他砸下,然后我就白白牺牲了。说不定有一天,另一位主人又会受到伤害,而我唯有活着才能救他脱险。你了解我的意思吗,女士?” “你是说,这是个二选一的抉择,或是仅仅让那人死去,或是让那人和你自己一起死。这样说对吗?” “对的,女士。我根本不可能救那位主人,可以把他当成已经死了。在这种情况下,没有其他的命令,难以想象我会平白无故毁掉自己。” 机器人心理学家玩弄着一支铅笔。刚才,同样的说法她已经听过二十七遍了,顶多只有词句上微不足道的差异。现在,轮到最关键的问题了。 “孩子,”她说,“你的想法有些道理,但我当初并未料到你会这么想。这是你自己想到的吗?” 机器人犹豫了一下。“不是。” “那么,是谁想到的?” “昨晚我们在谈论这件事,是我们其中之一想到的,它听来相当合理。” “哪个想到的?” 机器人陷入沉思。“我不知道,就是我们其中之一。” 她叹了一声。“没事了。” 下一个是第二十九号,其后还有三十四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