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是大家都劝我俯就,我只好去走一趟再说。到了大名,若是事情不大好,我再回北京来也不迟。”大家又都劝着他,他既是打急电来请,一定有事,若是不去,还不要紧。去了又回来,那是给人家面子下不去了,这事千万使不得。陈禹浪故意装着还价不卖的样子,倒让住会馆的人都替他捏着一把汗。他暗中却写了一封快信给张县长,大意说:“住在北京会馆里,正因候事不着,要南归故里。得了来电,又给我荐了一个事,正是雪中送炭。感激之处,如同再造,请转呈刘团长,弟即日登程前来,听候驱策。”信写好,暗中发了。可是去大名的川资,还是无着。不但是川资而已,既然前去就事,衣帽总得整齐一点儿。若穿着身上的衣服前去,人家还以为是来了一个过路的叫花子了。因此只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法子。
有人看见,也料他是川资问题,就给他出主意,说是同乡胡铁老手上有几个钱。平常对朋友虽然不应酬,但是若说你有了事情,他就可以通融的。陈禹浪道:“他为人是悭吝的,一个钱看得磨盘大,他岂肯无故地把一笔钱给我。”劝的人就说:“但是我看他对有事的朋友帮过好几回忙的。你若是把这一通电报送给他去看,他相信你真有事了,或者可以帮一点儿忙。”陈禹浪一想,虽然不见得成功,也不妨试试。因之就把那张译好了的电报稿子交给那人,索性就烦他去说一说,那人很高兴地去了。不到两个钟头,那胡铁老竟坐着自己一辆破马车,自到会馆来,走到院子里,就嚷道:“陈禹浪先生,住在哪屋子里?”陈禹浪早在破纸窗格眼里看见他,便迎出来道:“在这里,在这里!”胡铁老也等不及说话,先作了两个联珠揖,然后笑道:“恭喜恭喜! 现在爬上军界去,乃是一条飞黄腾达的大道。我看了这电报,非常替你高兴。这个师长,就是要做三省剿匪司令的刘师长吗?”胡铁老一面说着,一面走进屋子来。陈禹浪见他匆匆而来,又是言中有物,料得此来全是善意的。